虚 构 之 春

雀斑女神抱着一桶有江绵绵脑袋那么大的覆盆子雪糕懒洋洋躺沙发(不用做身材管理了吗?江绵绵想),拿最大号的勺子一挖一个边缘湿润的莓红色窟窿。她腿长,拜她的曼丽懒倦所赐,江绵绵只能坐在地板一只羽毛大枕头上。她眼见着雀斑女神心不在焉,电视里抱着家庭装雪糕桶的那个女孩哭得脸像婴儿打皱,而她的女神不过是漫不经心又猛吃一大口,雕塑似的眼珠子冷得像那只结霜的勺。不好看——她终于给肥皂泡电影下了死刑,起身去点了支烟。江绵绵于是回想起雀斑女神带她去过的那家私人电影院,在那里她们跑马拉松似的一部接一部看据说是来自雀斑女神故乡的电影,看人摇筛盅打枪,上上床谈谈恋爱,或者上上床不谈恋爱。里面的人说话时髦到搞笑,可是滤镜又很古早,江绵绵看得犯困,只觉得身旁的女神也远了又近,在烟雾里缥缈。“失恋了我不唱情歌难道唱生日歌吗!”屏幕里的男人滑稽地歇斯底里,而屏幕外的女孩哑着声音哈哈大笑,直笑得眼泪滚出来,又掉进喉咙里把自己呛得咳嗽。不是因为抽太多烟,是因为爆米花太甜啦——她把打火机又从江绵绵手里抢回来,就那样抽空了烟盒子。最后一支烟被她衔在美丽的红色嘴唇之间时雀斑女神说,阿绵,我们去皇后大道k歌啦。她讲的是家乡话,于是显得极其诚意不足。江绵绵就站在那里,看着她的女神又安静地衔着烟,火焰太微小,因而温暖不了塑像。糖分,二氧化碳,积蓄脂肪,她眼见着女神的脸鼓起一圈又消瘦下去,此消彼长,仿佛再不会有个尽头。她声音变哑的时候倒尤其喜欢去唱歌,吼完皇后大道东再吼乱世巨星,烟灰带火点燃果汁气泡倒映出来的射灯,吓得江绵绵手足无措,生怕隔壁包房叫阿Sir来抓了她走。您醉了,她说,而对面衔着五支烟摇摇头,那颓唐看起来竟也有点黑色幽默。第二天早上她披上粉红豹衣服下楼买雪糕,这一去就不再上楼。年年都有今日,岁岁都有今朝,王八麻子拆开一盒新的Capri的时候突然又掉眼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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